英国军方学者：俄罗斯南高加索政策遭遇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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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英国皇家联合军种研究所网站刊登了该所国际安全研究主任尼尔·梅尔文（Neil Melvin）的评论文章。该文认为，土耳其对南高加索地区事务的强势介入使得俄罗斯传统的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平衡的政策难以为继。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随着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的战斗持续，俄罗斯面临着如何应对危机的两难局面。而土耳其新近采取的强硬态度正在挑战俄罗斯既有的地区主导地位。
近30年来，俄罗斯一直将自己描绘成南高加索地区的主导者。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中，以调解人的角色塑造地区 "游戏规则 "对这一主张至关重要，并为俄罗斯提供了重要的影响力。随着纳卡冲突的爆发，莫斯科再次试图将自己定位为冲突的关键调解人。
俄罗斯：地区平衡者？
9月28日，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宣称，"俄罗斯始终保持平衡的立场"。10月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与法国和美国总统共同发表联合声明，呼吁 "相关军事力量之间立即停止敌对行动"。此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于10月4日呼吁立即停火，并提出由俄罗斯出面调解。
在阐述其作为主要调解人的立场时，俄罗斯试图依靠其既定的双轨外交办法来解决冲突。在第一条轨道上，俄罗斯与美国和法国一起担任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的共同主席，该小组成立于1994年，旨在调解纳卡冲突。在该小组中俄罗斯享有与美国和法国平等的地位，为缓和紧张局势所做的努力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支持。
虽然参与欧安组织进程为俄罗斯的特殊作用提供了合法性，但莫斯科仍然有自己的外交路线。过去，俄罗斯曾带头为结束冲突做出实质性努力，特别是2011年，当时的俄罗斯总统还是梅德韦杰夫。与此同时，虽然莫斯科被认为是纳卡冲突中最重要的外部调解人，但实际上，俄罗斯有自己与该地区相关的关键利益，并通过与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半分离式的关系以及对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平行双边政策来追求这些利益。因此，俄罗斯的调解努力应被视为其围绕冲突塑造有利于莫斯科的力量平衡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
俄罗斯传统上将南高加索地区视为中东不稳定因素的缓冲区，并反对土耳其在该地区发挥更大的作用。为此，在整个后苏联时期，俄罗斯一直与其重要的地区盟友亚美尼亚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亚美尼亚拥有俄一个陆军基地(Gyumri)和一个空军基地(Erebuni)。2010年亚美尼亚和俄罗斯同意将俄的军事存在延长至2044年，以换取安全保障，包括向亚美尼亚武装部队提供减价的现代武器。亚美尼亚也是俄罗斯主导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成员。
俄罗斯与亚美尼亚的安全关系是其在南高加索维持地区地位的核心，尤其是在2008年俄格关系因为战争崩溃之后。随着俄罗在斯黑海影响力的扩大，特别是在2014年克里米亚入俄和2015年出兵叙利亚，与亚美尼亚的安全关系对莫斯科的战略意义越来越大。
俄罗斯在纳卡冲突问题上率先开展地区外交，并与亚美尼亚发展安全关系，但其优势取决于其能否将自己定位为平衡各方的枢纽大国。这一地位的核心是莫斯科有能力在与亚美尼亚保持关键关系的同时，同阿塞拜疆保持积极的关系。这种平衡在过去十年中得到了实现，俄阿之间存在着大规模军售，俄罗斯也与阿塞拜疆精英阶层建立了密切的关系。
在与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发展关系的同时，俄罗斯还试图让土耳其与本地区事务保持距离。俄罗斯一直寻求促进俄土之间的一系列共同利益，特别是能源关系，以阻止土耳其在南高加索地区发挥更强有力的作用。
变动中的土耳其立场
近三十年来，莫斯科的纳卡政策一直运作良好。然而，高加索地区的地缘政治已开始发生变化。近年来，土耳其在本地区发挥了更强大的独立作用，特别是在叙利亚、利比亚以及地中海东部的冲突中。这使安卡拉与莫斯科展开了直接竞争。作为这一转变的一部分，土耳其试图在纳卡冲突中发挥更坚定的作用。2020年7月，亚美尼亚-阿塞拜疆边境爆发了长达5天的战斗，安卡拉支持阿塞拜疆的新的强硬路线已经很明显。
在本轮冲突中，土耳其一直旗帜鲜明地支持阿塞拜疆及其领土主张。值得注意的是，土耳其不仅明显加强了对阿塞拜疆的政治和外交支持，而且还通过出售无人机、举行军事演习等形式进行技术合作，据报道，土耳其协助向冲突地域部署了叙利亚战斗人员。
埃尔多安总统纳卡新政策的目标是使明斯克小组边缘化，并使土耳其能在旨在最终解决纳卡冲突的新机制中占有一席之地，同时推动土耳其在地区事务中能够发挥更广泛的作用。因此，在回应俄罗斯的停火呼吁时，埃尔多安宣布，安卡拉将继续提供 "各种支持"。事实上，他还进一步批评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联合主席未能解决纳卡的长期争端，并表示当前的冲突是始于克里米亚被 "占领 "的更大危机的一部分。
俄罗斯似乎对土耳其新的强硬态度毫无准备，正在努力寻找有意义的回应。因此，俄罗斯最初采取了值得信赖的做法，提出在欧安组织框架下调解停火，10月1日，俄罗斯表示，尽管埃尔多安早些时候发表声明，要求亚美尼亚从该地区全面撤军，但它准备与土耳其就停火进行 "密切协调"，以稳定局势。但随后，俄罗斯又恢复了其平衡的方针，并强调欧安组织在解决冲突中的核心地位。
围绕纳卡冲突的地区安全态势不断变化，现在对俄罗斯的地区地位构成了直接挑战。土耳其的新态度给阿塞拜疆提供了莫斯科之外的另一种选择，从而使俄罗斯的平衡方式不再平稳。因此，阿利耶夫总统有恃无恐地推行和坚持军事路线，抵制俄罗斯的停火呼吁。
俄罗斯现在面临着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选择。莫斯科可以接受土耳其作为新的地区解决方案中的平等伙伴，这意味着南高加索很可能成为土耳其与俄罗斯代理人竞争的另一个区域（与利比亚和叙利亚并列），并进一步破坏南高加索的稳定。
鉴于普京执政的一个核心支柱是宣称除俄罗斯外，其他任何势力都不能干涉后苏联空间内的安全政治，目前莫斯科正坚持着值得信赖的做法，即以一个与双方都享有良好关系的调停者自居，等待本轮战事平息，以便发挥其传统作用。
然而，由于土耳其的支持，俄罗斯对阿塞拜疆的影响力被削弱，冲突有可能升级为一场全面的地区战争，最终可能会引发一个问题，即俄罗斯在多大程度上愿意放弃其宣称的平衡立场，履行对亚美尼亚的安全承诺，否则就有可能失去信誉。与此同时，土耳其正在继续设置外交议程。莫斯科的传统玩法越来越无法确保其在区域的主导作用，克里姆林宫的南高加索政策已经来到了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关口。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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